……人的手可以做出几十亿种动作,它是意识的伟大的培育者,是智慧的创造者。遗憾的是,手对于培育智力的作用(特别是在童年和少年早期解剖生理过程迅猛发展的时期)这个问题,还研究得很少。令人莫解的是,直到最近,当谈到应当吸引学生参加劳动的问题时,人们所依据的理由,总是说这是为了克服学校过分追求发展智力的偏向。这是多么荒谬的逻辑:好像双手不做事,就有发生智力肥大症的危险。
实际上,这种情况是没有也不可能发生的。双手无所事事,也像不假思索地随便找点体力负担给学生让他有事可干一样,这两种做法对于少年的智力发展是同样有害的。我在10年的时间里观察过140名学生(由8岁到16岁的学生)的智力发展情况。我看到的情况是,学生们年复一年地,每年都有几个月在从事单调的、令人疲劳的体力劳动,而不需要任何技巧。他们的双手只不过是一种发出体力能量的器官,而远非一种创造的工具。在解剖生理过程迅猛进行的这个时期,少年们被迫去完成那些特别使人疲劳的、单调的而且长期的体力活动。有一所学校,学生在学习的时候,脑力活动也非常局限和单调,没有培养他们的智力兴趣和需要;而且更加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处于童年和少年期的学生,没有用自己的双手去从事过任何复杂的、精密的、要求细心和动脑筋的作业。这种做法给这所学校的许多学生的智力发展打下了烙印:16岁到18岁的男女青年,当需要他们用最基本的机械进行操作时,竟显得束手无策,心慌害怕。这所学校没有一个毕业生通过高校入学考试。这就是在总的智力贫乏性的背景上暴露出低劣的劳动素养而造成的可悲后果。在人的大脑里,有一些特殊的、最积极的、最富创造性的区域,依靠把抽象思维跟双手的精细的、灵巧的动作结合起来,就能激发这些区域积极活跃起来。如果没有这种结合,那么大脑的这些区域就处于沉睡状态。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如果没有把这些区域的活力激发起来,那么它们就永远也不会觉醒了。
我们从一年级起,就要求学生的双手能做出准确的、有成效的动作。在手工劳动课上,在课外小组里,孩子们就学习用纸剪出或者用木料雕出精细的图画;谁学会了使用雕刻刀,能写出漂亮的字,他就会对稍有一点点偏差的地方都很敏感,不能容忍马虎了事的作业。这种敏锐的感觉会迁移到思维上去。手能教给思维以精确性、工整性和明确性。
对于少年的作业,我们要求尽量使用精确的工具,使他们的双手和手指做复杂的动作。用手工工具精细地加工塑料,木料和软质金属,对于培养少年的智慧起着重要的作用。学生从事个别作业,用惯了自己的工具,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我们的劳动教员阿·阿·沃罗希洛,在教给学生使用手工工具的过程中,同时完成智育的重要使命。我们焦急地等待着:我们那几个头脑迟钝的学生,他们的双手到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呢?别特里克完成的作业很粗糙、很不精确,可是到了六年级,他的作业变得既漂亮又工整了。我们感到高兴:这是他在思维积极化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虽然别特里克还没有达到三分以上的程度(偶尔能考到四分),但是如果没有这些点滴积累的细致耐心的教育工作,就连这样的成绩也无法达到。
少年学生们逐渐地转到搞些设计、构造活动。教学工厂里有配套的木质和塑料零件,供学生们拼成各种模型和示意图,还备有各种活动模型和机械的可拆卸的零件。学生们分析各种零件的相互关系,在头脑里构思零件或示意图,进行拼接和装配。在这种作业里,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智慧努力和双手动作的相互结合。这样,信息就通过两条相向而行的途径传递着--由手传到大脑和由大脑传到手。手也在"思考",而正是在这种时刻,大脑的创造性区域受到激发。在这种作业中,对于相互关系、相互作用的理解居于首要地位。思维从整体转移到局部,从一般转移到具体,而手在这种转移中起着积极参与的作用。我们深信,在这种作业中所必不可少的观察力和推测力,是和数学才能发展直接联系的。瓦莉亚比所有的男孩子都更迅速地学会了分辨活动模型零件之间的复杂的相互关系和相互联系,这就反映在她的思维觉醒比较快。
我在许多年间观察了在职青年业余班的学习情况。许多学员尽管没有时间完成家庭作业,上课也不经常,但是他们掌握数、理、化的知识却比全日制学生深刻得多。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激发他们的智力才能的一个强大刺激物就是他们都有一双很巧的手在工作。业余班里的优秀的数学教师,都是一些有文化、有天才的机械师,就是那些在民间被称为自学成家的人。精细的、耐心的、用脑的创造性工具,使他们变成了无师自通的人。我们借鉴日常生活中这些有益的经验,努力做到不仅在劳动课上,而且在其他各种活动中,使学生的双手激发他们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