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上,两支粗大的蜡烛已经点燃,照着正中武大郎的牌位,更使在场众人如坐针毡。武松也不言语,只管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武松突然站起来,走到灵台前,双手一拱,环顾左右说道:“众位高邻,我武松去岁奉县主之命前往开封两月有余,不想回家之时,家兄已然惨死。据武松察访,是王婆勾引嫂嫂与西门庆通奸,三人合谋,害了我家兄长并焚尸灭迹,此事众位心知肚明。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今我武松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只是麻烦众位高,邻做一见证。”说完,又请胡店主代为记录。
此时武松早已掣刀在手,满脸杀气。众人见此,越加惊怕。潘金莲、王婆更是体似筛糠、面无人色。武松指定潘金莲骂道。“淫妇,你快将谋死我家兄长一事,从实招出,免得受苦!”说着一把将潘金莲拖至灵前跪下。
潘金莲呆了一呆,嘴里还硬:"二叔好没道理。你家哥哥自己害酒呛心血而亡,与我有什么相干?今日你当众持刀欺嫂,难道你就不怕人笑话吗?”
未等武松开言,就听郓哥喊道:“此事只问王婆,便可明白尸郓哥曾为捉奸一事,受过王婆辱骂,因此最恨王婆。他认为武大郎之死,全是王婆撺掇所致。
王婆见武松持刀怒视自己,吓得几乎瘫倒。她战战兢兢地说:“老身只知你家兄长是害心痛病而死,其余一概不知。”
武松一听两人所讲的病症不一致,心中更加愤怒,戟指骂道:“老猪狗,不怕你不说!我先剐了这个淫妇,然后杀你这老狗。王婆还要表白,被土兵上来夹头夹脑便打。士兵们恨王婆挑唆奸情、毁人名节、贪财害命,故而下手特别狠,打得王婆惨叫连连。士兵们又抖开锁链,将这老东西吊在柱子上。
潘金莲见了吓得魂飞魄散,心里寻思:看这情形,武松已得实情,今天不招恐怕是难逃活命。不如我先招了,武松必然将我送至衙门,那时自有西门大官人来救我。主意已定,便说:“只要二叔能饶我,我便招供。”于是便将王婆如何设计勾引,西门庆如何饬人,王婆怎样挑唆杀害武大郎等情一一招出,王婆见潘金莲把事情一股脑儿推在自己头上,心中生气,只得将真情供出:。胡店主详细记录下来。
武松叫她们在供词上画了押,将供词揣进怀里。叫士兵从柱子上解下王婆,五花大绑捆了,和潘金莲一道跪在武大郎灵前。此时士兵已将纸钱点着,武松高擎酒碗说道:“哥哥灵魂不远,望饮酒坐看兄弟与你报仇雪恨!”说罢将酒酹于地下;潘金莲见势头不好,正要喊救命,被武松揪:住发鬏,骂道:“贱人,你为满足自己私欲,不惜谋害亲夫,致我兄长于惨死,今日岂能饶你!”话音才落,潘金莲的头已经落地。武松扯块衣衫,将头包好,提在手里,向众邻居深施一礼:“众位高邻在上,武松虽是鲁莽之人,但却粗知事理。今日为兄报仇,惊吓众位,武松心中不安。本不欲出此下策,可恨官府贪赃,驳回状纸,不如此,兄仇五日能报!今武松还要干一件事,乞众位在此饮酒,我略去便来。”说完吩咐士兵守好房门,看住王婆这个活口,自己持刀提头而去。
西门庆怕武松找他报仇,几天来一直躲在狮子楼酒店楼上,和一帮无赖帮闲终日饮酒,不敢回家,与众人借酒壮胆。正狂吼乱叫、豪饮之时,忽听楼梯震响,楼板直颤。众人大惊,抬头一看,武松像一尊煞神,神威凛凛,满脸杀气,冲上楼来。众帮闲吓得肝胆俱裂,呆若木鸡。武松将潘金莲的人头照准西门庆砸过去,趁势举刀就砍。此时众帮闲早已作鸟兽散,只撇下西门庆一人。西门庆见武松来势凶猛,叫一声“不好”,忽地站起,想跳窗而逃。不想武松已欺近身来,用刀逼住了西门庆。西门庆闪身躲过,顺势飞起右脚,将武松的刀踢飞。西门庆见武松手内无刀,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他的功夫本来不弱,只是在武松威名之下,束手束脚。这时他右手虚晃,左手一拳,照定武松要害打来。武松轻轻躲过,反将西门庆抓住。二人撑持片刻,西门庆渐渐不敌,被武松从胁下插入,左手带住头,高高举起,大喝一声:“下去!”将西门庆从楼上摔到街心。武松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潘金莲的头,纵身跳下楼来。已是摔得半死的西门庆尚在那里挣扎,武松大喝道:“淫贼,还我兄长命来尸钢刀起处,西门庆身首异地。武松将两颗人头挽在一起,提刀径回紫石街。
武大郎灵前,武松洒泪拜辞道:“哥哥灵魂不远,今日大仇已报,哥哥可以瞑目了。只是弟连杀二命,已犯国法,为不连累众位邻 舍,即将自行投案。今日别过,后会无期!"
武松站起身来,满脸凄怆之色,要土兵提了人头,拖着已吓得半死的王婆,自己抱着哥哥的灵牌,同众邻舍前往县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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